乡下的奶奶今年八十三岁高龄了,说来惭愧,由于种种原因,自从我参加工作后,很少回家看望她,但每年春节,奶奶总要托人给我捎来几双她亲手绣的鞋垫。今年奶奶的生日就要到了,我坐上了回家的汽车。一路上,奶奶瘦弱的身影无数次在我眼前浮现,“奶奶的腿脚还那么灵便吗?她的眼睛好了吗?”,我恨不得一下飞到她的身边。
刚到村头,远远地,我就看见一个瘦弱的身影在路边站着,“这不是奶奶吗?不是说好了不让她出来接我吗?哎……”,“奶奶”当我大喊一声站在她面前时,她才认出我这两年没有见面的孙女。“小妮子,终于回来了,想死奶奶了……”,奶奶冻得冰凉的手紧紧地攥着我,我看见了浸在她眼里的泪花。
其实,我与奶奶相处的时间并不很长。上小学三年级时我就随妈妈到城里读书了,两三个月才回一次家。我对奶奶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十岁之前模糊的记忆里,但我与奶奶的感情却很深。小时候,奶奶在一家企业的托儿所给人家看孩子,我和十几个小伙伴就是奶奶照看的对象。在这里,我受到了特殊的优待,托儿所里所有的玩具,我都可以随时随地的玩。放学时,每逢看到有的小朋友因割舍不下他心爱的玩具,而不得不被父母接走时那哭闹的情景,我总在一旁沾沾自喜,要知道,在当时,我是何等地让他们羡慕啊!奶奶很溺爱我,只要看到小伙伴们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,只要我喜欢,她必定会给我买,虽然那时她挣钱并不多。平时,我就和奶奶吃住在托儿所里,每到星期天,我们才回一趟两公里以外的家。每次都是奶奶背着我往返于这条坎坷的小路。有一件事情我永远也忘不了,那天,我们刚走到半路就下起雨来,空旷的野外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,奶奶就把外罩脱下来给我穿上,豆大的雨点砸得我挣不开眼睛,不一会儿功夫,脚下的路就被雨水覆盖了, “奶奶,我下来走吧?”“您可别跌倒了……?”我趴在奶奶背上不停地说。就这样,奶奶靠着那双小脚,深一脚浅一脚地我们回到了家,那段路,我们走了足足一个上午。回到家,奶奶给我换了衣服,让我趁热喝了姜汤后她才顾得上收拾自己……那次,奶奶病了近半个月,记得那时我还陪在奶奶身边对奶奶说:“奶奶,等您老了,我背您……”
回想着与奶奶相处的时光,大妈叫我吃饭了,却不见了奶奶。在奶奶的房间里,奶奶正在缝扣子。奶奶眯着眼睛,对着窗口,引针引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引上……奶奶的眼睛还是不大好。在我的印象里,奶奶很少做针线活。我在给奶奶缝扣子的时候,她又翻箱倒柜地找出好几双手工绣的鞋垫来对我说:“也不知去年给你绣的鞋垫你穿着合适不?眼睛也不听使唤,今年也没大做,你喜欢的话全拿去吧!”“喜欢,我喜欢的很……”,我欣赏着这些绣得精致的鞋垫,高兴之余,竟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奶奶的杰作。后来,大妈告诉我,这是奶奶托邻居给绣的……霎时,我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,心里说不出的滋味。
奶奶绣的鞋垫,我一直整整齐齐地放在柜子里,像工艺品一样珍藏着,从没舍得穿过,但它却一直垫在我的心里,暖暖的。(李玉杰 澳门威士尼斯人网站205车间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