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母亲姓夏侯,博山人。曾几何时,我对母亲的姓氏一直憧憬、羡慕(儿时没少埋怨为何不让我随其姓)。母亲个高、挺拔,在我儿时对她有记忆时,母亲就很清瘦。我们姐妹三人,母亲的辛劳可想而知。记得七十年代,那个色彩单调的岁月,头戴白帽,肩背帆布砸缝的背包,身穿洗得发白的工作服,是那个岁月母亲给我定格的印记。七十年代,人们思想大多还是封建的,可想而知,我的降生给还存侥幸的母亲怎样的失落。女孩多了,操心事也多。母亲对我们家教很严。那时家家都不富裕,但家家都那么有朝气,大的带小的,是我们那个年代的成长方式。老大,在姊妹中树立起的威望,是作为老小的我望尘莫及的。邻居们都知道,“老钱家的老小,最怕的是她的大姐”。
母亲好强、乐观。在我的眼里,她从未与人拌过嘴、吵过架。母亲的工作是电工,邻里邻外谁家的电出了问题,她不管再忙总能帮忙解决。儿时的冬天,分外寒冷,屋里取暖仅靠一个火炉。我听父母说过,家里的煤块,是他们从湖田那边用地板车拉来的。现在同样已是这个年龄段的我们,再想想那个年代养育我们的父母,他们的精气神和现在的我们比,可强太多了。
小时候冬天睡觉,被褥可以说冰凉似铁。在那个物质缺乏的年代,母亲会想办法淘换来注射用的大玻璃瓶,在我们睡觉前灌满热水,塞好瓶盖,放进我们的被中。每晚钻进已被“冲暖”的被窝,那片刻的凉意夹杂高温区域的冲击,惹得我们叽叽喳喳嬉笑着。这时的母亲会给我们一个个把脖子后面的棉被塞紧,让被窝立刻暖和起来。我不知道母亲用的什么手法,只知道她塞棉被带给我们无以言表的温暖舒适,以至于至今回想起来还是那么幸福、快乐。大概这一场景给我印象太为深刻,使得如今现以为人母的我,也会在儿子睡前习惯性地给他塞被角。
博山人是很讲究的,母亲也不例外。记得在大姐即将成婚,家中招来第一个女婿时,母亲特意买来博山特有的棕子大床,饭桌上摆上了标准尺寸的盘子、碟子、碗。母亲上学、就业参加工作的早,一些博山传统的东西她根本就没有受过熏陶,但就是这种“家乡情结”牵动着她特意像老家的姨妈、舅母请教。家里的厨房,时常看到她带着大姐在冷菜、热菜上下足功夫,接下来的成果就是博山的传统菜“四四席”逐步地摆上了我家的饭桌。
“女大当嫁”,母亲是权威的丈母娘,至今三个女婿回想起母亲,依然对老太太敬仰有加。我们那时的婚礼不像现在,父母双方都要宴请宾客。那时的女方只是送走女儿。两个姐姐都是我亲自送走的,母亲当时微笑着,看不出丝毫的失落,记得有阿姨问:“夏侯,送闺女你怎么没哭呀?”母亲毫不掩饰地说:“我真的是为孩子成家高兴,哭什么!”但真到我出嫁时,她却黯然落了泪,三个女儿真的都走出去了,也只有自己的母亲领会这成长中的艰辛。
在二姐结婚后的几年里,我享受了近三年的“独子”生活。在这三年里,母亲退休前,了却自己的一桩心愿———入了党,我不想说母亲有多么高尚,她的入党只为她有信仰。随后的退休生活,母亲过的安逸、充实。为家庭依旧操持,一直是老龄队活动的积极分子。母亲思想很开放,喜欢听流行歌曲,也接受新鲜的思想。按那时的穿戴,母亲可以说是同龄中的时髦者,她身材高挑,性格开朗,在我印象中,老龄组的长跑比赛,母亲跑了第一名。
记得父亲曾经对我们说过:我们的一家之所以成为一个家,我们三个女孩之所以能长大成人,全靠了母亲的辛苦操持。可以说我们三姐妹的为人处世,脾气性格很大程度受了母亲的影响。
清明节将到,谨以此文,写给我故去的母亲,天堂的康乃馨寄去女儿对您的思念!爱你,妈妈!
(钱景慧 澳门威士尼斯人大药店)